24

    一个多月后的某一天。

    凌晨五点。

    林医生躺在床上突然醒来,动了动发酸的脖子,想起自己和主任一起做了个手术后太累了,连回家的力气都没有直接倒办公室的床睡觉了。

    他本来白大褂都脱了准备回家吃饭,结果一个医院紧急通知,说是急诊送来几个车祸病人,急诊的医生忙不过来,他赶紧地又回去穿上白大褂过去帮忙。

    他做手术的伤者是一个中年男人,送来的时候满身是血,脸痛苦地皱成一团意识昏迷着,这是被撞车的那个司机。

    这一起事故听说是饭局喝多了而起的醉驾和闯红灯,两车相撞,连累了路边行人,醉驾的司机和副驾驶上的人当场死亡,剩下几个伤者就近地送到了这里。

    医生和护士们做着准备工作忙着脚不沾地,林医生搓了消毒液洗手、戴无菌手套,准备就绪后给人打局部麻醉。

    这场手术有点复杂,主要是肩关节镜,除此之外,伤者颈椎部分也有程度不大的损伤。

    这一忙直接就凌晨两点才从手术室出来,然后安慰伤者家属给伤者家属解释了才回到办公室,他搓了搓洗手液洗手后脱下白大褂,觉得整个人已经累地不是他自己的了,腰腿都在叫酸,也没力气回家,直接躺自己办公室里的小床上,一倒下就直接睡着了。

    莫名地醒来,林医生在旁边摸了半天没摸到自己手机,费力地睁开眼够到手机看了眼时间,还早,打算爬起来回家睡觉,今天他休息。

    回到家后,摸出一瓶酸奶喝算给胃里塞了点东西,洗澡过后躺床上睡觉,打算这一天直接睡到下午。

    结果中午的时候被人吵醒了,他听见有人在疯狂地砸他家的门,这种行为估计只有张望月,林医生顿时烦躁地想直接出去杀人灭口,好累,毁灭吧。

    他懒得爬起来于是拿手机准备给张望月打电话问他发什么疯,却发现手机里有20多个未接来电,一半来自张望月,还有一半来自两个陌生的号码。

    他睡觉前调了静音模式,都没有接到。

    林医生给张望月回了过去,一接通就是张望月爆炸的声音,甚至林医生还能听见他在家门口外面喊:“我操!你他妈终于接电话了,睡觉睡觉你他妈这是要睡死的节奏啊!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,要不是来你家砸门你是不是这一天都不打算与外界联系了!”

    林医生将电话远离自己,捏着自己鼻梁缓和,烦躁在心里越滚越大但还是等张望月咆哮完了才问:“怎么了?出大事?和你媳妇吵架被赶出来了?”

    “滚你妈逼,老子才不会和媳妇吵架,也不会被赶出来!”

    “张望月,文明点。说正事,不说我挂了要睡觉。”林医生无奈捏了捏眉头,困地他这一天都不想再醒来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电话里突然安静了一下,张望月深吸了一口气才道:“你家小朋友失踪了。”

    “谁?”林医生没反应过来。

    “我操!你他妈脑子睡傻了就以前天天跟在你身后的那个叶涯,他失踪了!”张望月大声地吼着,“赶紧爬起来给我开门,老子进去跟你说,这一时半会地我也不太清楚。”

    林医生脑子突然空了一瞬间,脑子里高速运转地都是昨天手术的操作,无影灯下大家紧张地滴着汗水,所有人穿着无菌衣服在手术床前,还有他凌晨突然醒来那片昏暗的天色,突然闯进了一个瘦瘦的干干净净的男生,划开那片昏暗的天地。

    “你以后会去看我吗?会接我回来吗?”

    那个声音那样问。

    林医生脑子里那个声音一直在重复,你会去看我吗?你会来接我吗?会去看我吗?来接我吗?

    半响林医生才听着脑子的嗡嗡声爬起来去给张望月开门,张望月坐到沙发后他才好像还没醒来一般喃喃地问:“什么时候的事了?”

    “两天前,超过24小时,已经报案了,叶旋打你电话打不通,今天早上找到了医院然后刚好遇到我,听说是在家留了张纸条,然后就从b省过来了,具体在哪丢的也不清楚。”

    林医生脑子有点反应不过来:“他来这里干什么?还私自跑出来!”

    “你问我?!我怎么知道,你他妈再不醒我估计叶涯伯母得着急死,我差点以为你拐卖小孩,我觉得他是来找你的,自己看着办吧。”

    张望月继续道:“听叶旋也就是他堂哥说,叶涯跟着他在那里打了半个月的工赚了点钱,他们觉得叶涯也挺正常的就没多想,结果那天叶涯一直都没回来,然后他们找到了叶涯放在枕头下的纸条还有一个信封包装的钱。纸条说是来这边看看,他也没说来这里干什么来找谁,反正带着一身简单换洗衣服和自己那半个月钱就走了。”

    “从b省过来挺久的,光是行程就有一天,火车转大巴转地铁的,叶旋他们觉得叶涯来找你了请了假赶紧就过来了,但是到了这边发现叶涯根本不在,又找到了医院。叶旋说叶涯很聪明,就算是慢,两天也早到这边了,偏偏就是不在,你刚好昨天忙着手术,于是报案了。”

    “对了,记得跟人伯母打个电话,你们沟通一下。”张望月说着自己去倒了杯水在沙发慢慢喝。

    渴死他了,喉咙都要喊哑了!

    林医生还是有点没理解的,给那个陌生号码打了过去,对方很快就接了。

    “喂?林医生?林先生?叶涯联系过你吗?”

    “没有。他没联系过我。”

    “哦,”叶旋似乎很失望,“那,能麻烦您帮忙找一下他吗?他也就认识你,我实在不知道他来这里还能找谁。”

    “我们见面谈吧,等会我发你地址。”林医生说着,没等叶旋说话就挂了电话,进房间换了衣服洗漱。

    弄完还看见张望月还悠闲地坐着喝水,他出声:“别喝了,我要出门,你赶紧走。”

    张望月知道他这德行,不满地哼:“忘恩负义,过河拆桥,有了孩子忘了爹。”

    林医生直接听笑了,他在玄关处换鞋,“张望月,你找打呢。”

    25

    而此时,一个破旧的小屋子,屋子里很黑采光很差,即使是白天也和傍晚一样没有多少的阳光,屋子里堆着各种啤酒瓶和外卖盒,看起来有一个月了,一股子腐烂和令人恶心的酒味。

    烟灰缸的灰满满一缸已经满出来,桌子上四处都是,一个男人头发半长乱到几乎打结胡子拉碴,整个人颓废又肮脏,神情却格外兴奋地抽着烟,浓厚的烟气从他嘴里喷出来。

    他扯着嘴角疯狂地笑,“哈哈哈哈哈哈几个月了几个月了……小崽子终于让老子逮到你了。”

    叶涯被浓重的烟味和屋子里恶心混杂的味道熏得几乎窒息,他颤抖着身子缩在墙角不敢出声。

    男人对着他说话,烟气吐了他满脸,叶涯被呛得咳嗽,男人说:“你倒是跑啊小兔崽子,跑了那么久还不是得被老子抓回来,几个月不见,你知道老子没钱过得多么难吗?啊!啊!老子当初就应该直接把你打晕了卖过去,你他妈还敢跑!”

    男人说着又是一巴掌落在他身上,接着又愤愤地踹了他几脚。

    叶涯不知道自己怎么惹了这个疯男人,他下了火车站后拿着地图想去林医生家附近,他就想在附近蹲着等林医生下班了,看几眼就好。

    看过了他心满意足了,他就回家。

    结果在火车站附近时碰上了这个疯男人,男人对着他一脸恨意,他看了一眼,就害怕地撒腿就跑,林医生说过不要跟陌生人说话不要跟陌生人近距离接触。

    可是他不清楚那边的路线,最后被男人拖着到了这,他连呼救都还没来的急。

    叶涯颤抖着呜咽一声,没敢哭。

    男人似乎看出他和以前不一样,“叶涯,你现在就是个傻子,跑不出的,你别急,等我慢慢地打听清楚了把你卖个好价钱,哈哈等老子有钱了。”

    —

    林医生和叶旋约在一家粥铺,听叶旋分析:“林医生,我们查了后发现叶涯乘坐到火车站后,火车站还在监控中看见过他,后面人就不见了踪影,派出所说那边比较偏僻,监控摄像头经常损坏了,所以压根找不到叶涯。”

    “警察似乎知道叶涯的情况也在帮忙找人,但我想问一下您,叶涯还会不会去什么地方,城里太大了从那么多人里找一个人跟大海捞针一样,我们实在没办法。”

    林医生安静地听完他的话,火车站位于城南,当初林医生捡到叶涯也是在那附近。

    城南。

    林医生想起那些听说的信息。

    “你去过叶涯伯父也就是你爸那边找过吗?城南,”林医生手指敲在桌面上,认真思考着各种可能,叶涯在他这时基本只围绕着医院和林医生家转,和城南完全不是一个方向,“听说他曾经住在城南,你爸那里或者是叶涯曾经租过的房子,都去看过吗?”

    听见你爸的时候,叶旋很明显地皱眉纠正他:“叶豪不是我爸,我没有父亲。”

    叶旋二人今早才来到这边,就先去了医院找林医生结果没找着,后来去派出所报案看了监控,压根没来得及想起城南。

    林医生对他和他爸之间没有兴趣,他只关心叶涯现在在哪,“还记得叶豪住哪吗?带我过去看看,我们现在只能缩小范围,叶涯就算是来这边,他只认识我家附近的路,不会在城南逗留。”

    林医生心里有不好的预感,“我怕他有危险。”

    尽管看他起来很冷静,可心里却是从未有过的的慌乱。

    叶旋似乎不太想去那边,那边只留给他不好的回忆,当初他和他妈努力地离开那里,叶涯也在努力地离开那里。

    但是他还是忍下心里的不舒适,坐着林医生的车去了城南,有一段路车开不进不去,他们只能下车走路。

    狭窄的街道,房子歪歪扭扭地混在一起,电线都捆在一起一看就很不安全,叶旋带着林医生继续往里面走,越走里面越是混乱路边堆积着杂物,是不是能听见远处一些人的骂声。

    然后他们进入一栋楼,昏暗的光线,奇怪的楼梯设计歪曲着,楼梯很窄还有生锈摇晃的栏杆,拐角堆放着各种杂物,林医生皱着眉跟着,偷偷拿湿巾擦手。

    他实在是不知道叶涯原来居住在这种地方。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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