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的早朝。

    随着一声尖利的“有事启奏”,沈明泽从队列中走了出来。

    “陛下,臣接到情报,镇西大将军宁光崇数日前离开军营,如今正往京城而来。”

    皇帝闻言大怒:“谁准他回来的?朕没下旨,他也没上折子请求,居然擅离职守,他好大的胆子!”

    沈明泽接着说:“臣初听闻也是怒极,可没想到,细查之下,宁将军不仅无诏入京,他还擅自发兵攻打匈奴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?!”

    皇帝这下不仅是愤怒了,更多的是恐惧。

    匈奴一向兵强马壮,他早就说了不要打不要打,避其锋芒,权且忍让。

    这要是激怒了对方,匈奴打过来了,那他怎么办?

    皇帝语无伦次地连声骂道:“逆贼,这个逆贼,朕早就知道,宁光崇就是个逆贼,朕要诛他九族,朕……”

    沈明泽微微一笑:“陛下,将军打赢了。”

    战报是瞒不了的。

    士兵、百姓、八百里加急,口口相传之下,见证胜利的人何止百万人?

    而且,打了胜仗依然被以“莫须有”罪名残害的将军,才能凸显出昏君的昏庸,与奸臣的奸佞。

    沈明泽接着说:“陛下,虽然这次胜了,但宁将军依然是无旨擅动军,请陛下严惩。”

    皇帝的愤怒僵在了脸上,他有些犹豫了:“爱卿啊,可是打赢了,这算是有功吧。”

    沈明泽不可置信地说:“陛下,他今天可以发兵征战匈奴,明日就可以发动兵变。陛下,宁将军这是意图谋反,不可不防啊!”

    “也没那么严重吧。”皇帝迟疑地说:“宁景焕在朕手里,他不敢造反的。而且,这么多年,好不容易打退了匈奴,朕要是罚了他,会被骂的吧。”

    皇帝这个人吧,既胆小,又无知,偏偏还贪婪。

    沈明泽暗自摇头。

    [小一,我突然反应过来,我为什么要和皇帝说这么多?]

    系统没反应过来,[啊?什么意思?]

    沈明泽耐心解释,语气和缓:[我是说,我已经无敌了。]

    系统:[???]

    系统震惊:[狗泽,你终于被逼疯了吗?]

    沈明泽抬头冲皇帝笑了笑,然后径直顺着台阶走上去。

    皇帝仿佛意识到了什么,惊恐大叫:“你要做什么?沈明泽,你给朕下去,来人,快来人!”

    底下的朝臣赶紧低下头装作没看见。

    沈明泽顺手从侍立在台阶旁的金吾卫腰间抽出佩剑。

    “陛下,安静一些?”沈明泽笑意盈盈地,把剑搭在了皇帝的肩膀上。

    “周周周周钺呢?”皇帝牙齿都在打颤:“沈爱卿,有话好好说。”

    沈明泽温柔细致地为他分析目前的局势:“陛下,您瞧,如今满朝文武都是臣的人了,金吾卫也已经弃暗投明,连陛下身边的宫女太监也是臣的人。”

    他微微挪动剑,皇帝的汗毛都竖了起来:“是是是,朕瞧见了,爱卿,冷冷冷静一点。”

    沈明泽低低地笑起来:“所以,陛下一定要听话一点,知道吗?”

    系统感叹:[宿主,原来你也是能有反派的样子的。]

    皇帝差点被他的笑声吓哭,“听话,听话,朕一定听话,朕这就下旨,宁、宁光崇意图谋反,罪、罪大恶极。”

    原本正在宫内巡视的周钺听到消息赶来,在大殿外听完了这一段话。

    他不动声色地退了出去。

    与此同时,正在赶路的宁光崇收到了三封信。

    他先拆开了阿月的。

    宁将军:

    战事既毕,当告君真。

    吾本一介布衣,闻将军与匈奴战,甚喜,欲助君。又恐将军不信,吾假借太子之名,惭愧负且。此久之,与将军之书相欢然。

    阿月与太子并无干系。

    宁光崇有些讶异。

    但他没有因此对阿月有什么恶感,反而还更加欣赏这人。

    不是什么人都能悄无声息地把他与太子的消息渠道化为己用,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模仿太子给他写信还不让他发觉。

    宁光崇想起那封雕文织采的引荐信,所以这是阿月自己写的么?

    什么“运筹帷幄之中,决胜千里之外”,什么“足智多谋,神机妙算”,原来都是自夸。

    平时阿月寄来的信那样正经,三言两语,言简意赅,没想到啊没想到……

    宁光崇哑然失笑。

    他接着往下看去。

    阿月既然选择坦白,想必是要以真实身份与自己相交。

    将军毋寻,君睹此信时,吾当已死矣。

    今天下奸臣当道,小人得志,朝野黄钟毁,瓦釜而雷,民不聊生,吾亦为沈相所害。

    与君相识一场,实乃吾平生幸事,然,天下无不散之筵席。望将军万自珍重。

    宁光崇盯着末尾那一个熟悉的“月”字,只觉得浑身发凉。他思绪繁杂,脑子里乱糟糟的,可又仿佛什么都没想。

    身旁的将领好奇地凑过来:“将军,月先生说了什么?是不是要与我们约一场庆功宴?”

    “他说……”宁光崇茫然地应着,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,似乎是这些字眼自己从他的喉舌间蹦了出来。

    “他说,他死了。”宁光崇如堕烟雾,惝恍迷离。

    这人怎么会死呢?以这人的心智,以这人的手段,怎么可能无声无息地死于奸臣小人之手?

    哈,一定是开玩笑的吧。

    ……但这人从不开玩笑。

    手上的信似乎被人用力抽走,宁光崇眨了眨眼,缓慢转头。

    他的战友们比他还要难以接受,死死地瞪着白纸上的黑色字迹,仿佛要把这封信塞进眼珠子里,才能算看的清楚。

    良久,才低低地响起一声呜咽。

    “将军,我们要为月先生报仇!”

    “将军,你一声令下,我就冲进丞相府把那贼人砍了!”

    宁光崇扯出一个嘲讽笑意。

    这就是他为之奋战的庆朝。

    连阿月这样的人才都能死的不明不白,这个皇朝还有什么未来?

    他顿了顿,把剩下两封来自宁景焕和祁恒的信一起拆开。

    往日收到自己儿子的信自然开心,总会细细斟酌,字字句句看得仔细。

    但今日他实在没有心情。

    宁光崇一目十行扫过信纸上的内容,身形一僵。

    他忽然用力地拍了拍正抱头痛哭的战友,没有防备的几人被拍得一个踉跄,险些倒在地上。

    宁光崇红着眼,咬牙说道:“出发!本将军带你们,清、君、侧!”

    宁景焕的信是通知他沈明泽意图谋反,祁恒的信是希望与他在京城城外汇合。

    此次回京,皇帝可以不救,但沈明泽必须死!

    沈明泽正冷酷地下达命令。

    “周钺,带一队金吾卫把将军府围起来,没有本官的命令,要是跑出了一只蚊子,本官拿你是问。”

    “令所有朝臣进宫,于殿内等候,一个时辰之内不至者,杀无赦。”

    “城外戒备,若是发现四皇子或是宁光崇,第一时间禀报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一连下达了十多条命令,沈明泽停下来。

    他思量一会儿,没发觉有什么遗漏,脸上的冷酷瞬间一收。

    他笑着说:“周统领,从龙之功,想好要什么了吗?”

    周钺没有说话。

    反正他向来不爱说话,也不担心沈明泽因此产生怀疑。

    沈明泽果然不疑有他,他喝了一口宋笙泡的茶,惬意地眯了眯眼。

    周钺冷冷地看着,心中冷笑。

    [宿主,我打赌,他现在一定在心里嘲笑你。]系统笑嘻嘻地说。

    沈明泽不以为意,他赞叹道:[宋笙泡茶的技术是越来越好了。]

    这么好的泡茶技术,值得好好为他想一条后路。

    夜深人静之时,周钺翻进了丞相府。

    他早就与周思柔和碧莺约好,会在今天夜里把她们带出去。

    这个时间正好是丞相府的侍卫换防的时间。

    三人一路谨小慎微,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,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丞相府。

    沈明泽披着衣服站在窗前,看着三个人鬼鬼祟祟、小心翼翼、踮着脚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地从他窗底下路过。

    他捂着嘴咳嗽了几声,无奈地说道:[他们就不能早点走吗?扰人清梦,很不道德的。]

    系统怂恿:[宿主,冲出去,吓死他们!]

    趁着漆黑的夜色,京城的城门无声地打开了一条缝。

    宁景焕在城门处坐立难安,探头探脑。

    好不容易看到周钺三人的身影,他兴奋地招手,压低声音:“快快快,我们快走。”

    城门在他们身后,无声地合上。

    城外同样也有人在等他们。

    宁光崇已经与祁恒汇合,正皱着眉头思考明天的计划。

    宁景焕见状拉着周钺毫不见外地加入进去,一点儿不谦虚地指指点点。

    认识的人都知道周钺习惯面无表情,但看起来难免显得紧张严肃。

    宁景焕和父亲、好友见面之后整个人都显得很兴奋,他搭着周钺的肩膀,语气跳脱:“开心点嘛周统领,我们一定会赢的,你这可是从龙之功。”

    从龙之功。

    周钺忽然有些心慌,像是忽略了什么极为重要的内容。

    他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女儿,周思柔正与祁恒相谈甚欢。

    周钺的心慢慢安定下来。

    也许真的是自己太紧张了吧……

    作者有话要说:

    不知道为什么,突然很想让明泽硬气一点,可能是收到了地雷炸弹火箭筒的缘故吧!

    谢谢小天使[笑红枫]、[32806864]、[。]、[4567小屁孩]!(鞠躬感谢jpg)

    不出意外的话,今天晚上九点还会有一更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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