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色微明,沈明泽已经出了房门。

    他昨天晚上被三只老鼠吵醒,之后就一直没能睡着。

    索性就不睡了,早点入宫也好。

    那些朝臣们在大殿上关了一个晚上,也怪可怜的,他去慰问一下好了。

    沈明泽不疾不徐地向外走去,在院子外看见了不知蹲坐了多久的宋笙。

    “宋笙?”

    沈明泽奇怪地说:“你在这儿很久了吗?怎么不进去?”

    宋笙连忙站起来,许是坐久了有些发麻,他有些站不稳。

    沈明泽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:“宋笙,你今天是怎么了?发生什么事了么?”

    宋笙紧紧攥着沈明泽的衣袖,微微仰着头问他:“大人,你还会回来吗?”

    沈明泽一怔,温声回道:“当然会。”

    他任由宋笙扯着衣袖,浅笑叮嘱:“不要离开丞相府,在这里等我。哦对了,别听易淮乱讲,他可会骗人了。”

    系统“啧”了一声:[还说易淮,明明是你最会骗人。]

    [我从来不骗人。]沈明泽理直气壮。

    告别了宋笙,沈明泽坐上了丞相府的豪华大马车,优哉游哉往皇宫走去。

    顺利的话,这是他最后一次走这条路。

    沈明泽到的太早了,还没有到宫门开启的时间。

    但没关系,他现在已经算是皇宫的半个主人了。找人开个门而已,简单得很。

    一个晚上的发酵,足够让宫墙内的人认识到巨变已经到来。

    沈明泽直接坐着马车驶入宫道,没有人指责他不合规矩。

    沿路的人见到,要么殷勤投诚,要么恐惧避让。

    [小一,你看,这就是挟天子以令诸侯。]沈明泽循循善诱。

    系统表示怀疑:[是这样吗?我怎么觉得你是挟诸侯以吓天子?]

    太和殿厚重的大门打开,金色的暖光迫不及待奔涌了进来。

    沈明泽踏着晨曦慢慢走近。

    瘫坐了一地的朝臣们犹如惊弓之鸟,互相搀扶着起身,两股战战:“丞、丞相大人。”

    沈明泽漫不经心瞥了他们一眼:“诸位很害怕?”

    他轻笑:“怕什么?你们都是本官的党羽,本官怎么会伤害你们?”

    党羽,指恶势力集团里除首领以外的人,含贬义。

    朝臣们从昨天被关在这里就隐约觉得不对,今天再听到党羽这词,更觉得没有希望。

    某狗腿子“哇”的一声哭出来,就要扑上去抱沈明泽的大腿,沈明泽稍稍后退避开。

    狗腿子扑空,干脆就跪坐在地上哭起来:“大人,属下是你的人啊,属下为你立过功,属下为你受过难,大人你不能这么对我……”

    他这一哭,大殿里的哭声顿时此起彼伏了起来。

    沈明泽揉了揉耳朵,厉声道:“都安静点。”

    耳畔依然有呜呜咽咽的抽泣声。

    沈明泽冷笑:“谁再发出一点声音,现在就去死吧。”

    狗腿子们赶紧捂住嘴巴,但是眼泪还是不停地流。

    发出声音,现在就死

    意味着什么?

    意味着,不发出声音,等一下死!

    呜呜呜呜呜

    他们怎么都想不明白。

    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?

    明明昨天还想着改朝换代,他们就是开国功臣。

    结果昨天还没过去,晚上他们就被拎到了这儿。

    整整一个晚上啊,没有东西吃,没有水喝,没有床睡,这哪里是对开国功臣的态度?

    这明明是对囚犯的态度!

    囚犯都能吃饭呢。

    “快上朝了,来人,把陛下请过来。”嘴上恭敬地叫着陛下,实际自己已经坐上了龙椅。

    皇帝被太监架着过来,刚一松手,他整个人就像一摊烂泥落在地上,抖似筛糠。

    身上的汗水瞬间涌出,在地上形成一汪水渍。

    “沈沈沈沈爱卿,朕,不,我,我很听话,别杀我,别杀我……”

    皇帝如今瘫的位置就在沈明泽的脚边,沈明泽嫌弃地微微侧身,“陛下,别着急啊,四皇子已经回到了京城,很快就能来救你了,开不开心?”

    祁恒回来了?

    皇帝仍然极为恐惧,但还是不可自拔地泛起一股喜悦与期待。

    城外。

    “你们说,陛下从来就没下过征战匈奴的命令?”宁光崇难以置信,“那你们传来的信,也是假的?”

    宁景焕言之凿凿:“我从来没给爹你写过这些东西。”

    祁恒也点头:“我也没有。”

    “看来,我们的信都被伪造了,将军收到的口谕也是沈明泽假传圣旨,以此陷害将军。”

    祁恒停顿了一瞬。

    前线的战报应该全都被沈明泽拦了下来,不然也不会打了这么久都没被人发现。

    但是别人不知道,沈明泽是绝对清楚的。

    他要陷害宁光崇谋反,只需要对方动兵就足够了,为什么会给宁光崇这么长时间,一直等到打赢了才发难?

    这个念头只在祁恒脑子里绕了一圈,他并没有深究。

    祁恒接着说:“他的手段还真是厉害,如果不是统领及时通知我们,沈明泽的计策就要成功了,到时候将军会被以谋逆罪论处。”

    宁光崇沉默。

    这有什么厉害的?伪造信件而已,阿月也做得到。

    “天亮了,我们可以行动了。”祁恒望着天边的一线光明。

    他曾经因为易淮的态度,觉得沈明泽或许没有传言中那么糟糕。

    可这人连谋朝篡位这种事都做的出来,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的?

    易淮也被这人骗了。

    今天过后,易淮就该知道,沈明泽是彻头彻尾的奸臣。

    他们之间一直以来横亘着的心结,应该也能解开了。

    祁恒郑重地对周钺道:“统领,进城之后,我与将军直接前往皇宫,丞相府里的人,就拜托你了。”

    周思柔会在城外等候,不参与这次行动。

    闻言也补充道:“爹爹,你先按兵不动,殿下他们会先包围皇宫,沈明泽的消息传不出去,丞相府的侍卫就不会伤害国公他们。”

    “正是。一切以国公与易先生的安全为上,等我们这边解决了沈明泽,丞相府也就不攻自破了。”祁恒有些欣赏地看着周思柔。

    周思柔虽然在皇宫住了很久,但与他并没有过多往来。

    此前他从来不知道,他这位名义上的皇妹居然于政事一道有自己的独到见解。

    “将军,我们现在出发?”祁恒征询地望向宁光崇。

    自从汇合之后,宁光崇一直很沉默。

    若不是对他的态度与往日无异,他都要以为是对他有什么意见。

    宁景焕大大咧咧拍着他爹的肩膀:“爹啊,有什么好愁眉苦脸的,是皇帝对咱们不仁在先。”

    宁光崇瞪他:“小兔崽子,没大没小。”

    他按住宁景焕正拍着他的手,不知使了什么动作,宁景焕就倒在了地上。

    宁光崇看着宁景焕龇牙咧嘴的样子,心情总算好了一点,“爹不是因为皇帝愁苦。”

    “那是因为什么?”

    宁光崇抬头看还有点灰蒙的天,“爹结识了一个好友,可惜还没来得及见面,他就死了。”

    “爹……”

    宁光崇这句话说的平淡,但没有人能够怀疑他的悲伤。

    宁景焕嗫嚅半天,憋红了脸,只说出两个字:“节哀。”

    宁光崇好笑地看了他一眼,“我不节哀,我的挚友死了,我为什么要节哀?”

    他说:“我要为他报仇。”

    打倒沈明泽小分队兵分两路,祁恒与宁光崇前往皇宫,周钺与宁景焕前往丞相府。

    周钺按照计划,只暗处把丞相府围了起来。

    他与宁景焕翻上屋顶,遥遥保护文国公等人的安全。

    这份工作有些无聊。

    沈明泽显然下过不许伤害这些人的命令,丞相府的侍卫都远远地守在院子外面。

    他们趴在屋顶上,听着文国公和那个叫易淮的,疯狂对一个叫宋笙的人游说,拼了命地想出去。

    祁恒与宁光崇前往皇宫的路程同样也很顺利,畅行无碍,几乎没有受到什么阻拦。

    很快,军队就将太和殿围了一圈又一圈。

    祁恒与宁光崇站在大殿正中,负坚执锐,战意磅礴,带着满身冰冷的戾气。

    ——是刀剑杀伐的戾气。

    朝臣们瑟瑟发抖地抱成一团,连求饶都不敢。

    沈明泽高坐在台阶上方的龙椅,不慌不忙。

    他手上拿着一柄剑,正饶有兴致地对着跪坐在一旁的皇帝比划。

    祁恒呵斥道:“沈明泽,你已经死到临头了,还不快放下武器求饶?”

    “哦?”沈明泽眉眼带笑,他用剑尖轻轻地戳了戳皇帝:“陛下,求饶是怎么个求法,臣不会,你示范一下?”

    皇帝被戳的一激灵,明明连衣服都没破,但他叫的好像已经身受重伤、痛不欲生了。

    “恒儿,救救父皇,朕封你为太子,之前、之前父皇也是被蒙蔽的,你救救父皇!”

    祁恒与他根本就没什么父子情谊,但一来众目睽睽之下,庆朝以孝治国,他不救说不过去;二来,再怎么说,那也是他的父亲,即便没有感情,他也愿意救一救。

    “沈明泽,你现在收手,还能留一个全尸。”祁恒提着剑,上前几步。

    沈明泽充耳不闻,他自顾自横剑抵着皇帝的脖子,笑着说道:“殿下,如今这殿里的朝臣,没有一个是无辜的,记得让他们给我陪葬。”

    他手上微微用力,利刃划破皇帝颈上动脉,血液喷溅。

    生杀予夺、高高在上的皇帝,断然想不到自己死的这么轻易。

    祁恒顿时怒不可遏,挥剑而出,带起一片凛然风声。

    剑锋直直刺入沈明泽的胸口。

    ——他竟然不闪不避。

    作者有话要说:

    祁恒:易淮,我们才是一边的!

    易淮:滚,莫挨老子。

    将军:呜呜呜阿月,我要给你报仇!

    沈日月泽:啊?

    我就知道你们都很期待这一幕,我也很期待,终于写到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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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真的是反派[快穿]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,一本书只为原作者寒星孤月的小说进行宣传。欢迎各位书友支持 第25章 蠹国害民的乱臣贼子(25),我真的是反派[快穿],一本书并收藏我真的是反派[快穿]最新章节 伏天记一本书最新章节下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