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去电玩城，也只能安排去寒假了——期末考试就在下周一，这次考试成绩决定了下个学期调班的名单，谁也不敢怠慢。
读书一学期，没有大进步倒是还可以说是省重点高中强手如林，但若是被踢出重点班……
虽然在亲戚面前说起来“我家孩子读一中”还是有些面子，可架不住亲戚多问一句“年级排名多少啊”。
而众所周知，寒假里要过年，过年的时候，亲戚聚会可是分外多。
爹妈的脸面，怎不是一件大事。
李微熹没那么大压力，她对自己的成绩有信心：虽然排名很重要，并且是要考虑竞争对手的发挥水平的，可是，只要考满分不就能长胜不败了么。
门门满分也不可能，至少语文和英语不行，但一两门总是有希望的。
而她家里也没有人要求她考得很好——就跟裴勋的爹妈不在意儿子考多少分一样，只要裴勋的排名还在，上升十名或者下降十名，关系不大。
李薇珑也无所谓女儿是考第一还是第十一，甚至第三十一。
她只希望熹熹学得开心尽兴。
至于理论上对“李晴熹”也可以有关系的江爸爸和周妈妈——他们估计连这个野生女儿读高几都弄不明白，更不可能对她的一次期末考试嘘寒问暖。
他们前阵子去南极看企鹅，考试前不会回国的。
有这么样的父母，李微熹的期末前复习，很是随缘，跟着大家的脚步一起努努力，但绝不自行加压。
可齐妙现在是疯了。
她玩命刷题，刷得李微熹都不敢多看她一眼，怕是多看一眼，自己也要眩晕了。
她甚至还借了裴勋的爱心笔记，拿去复印了，整本背下来。
李微熹一开始还当她是前阵子和崔澄聊太久了，浪费了不少时间，此刻临阵磨枪。
但——只是高一一个学期的课程，也不必这样吧？
等期末考试的成绩出来，她才反应过来，齐妙，这是赌气了。
原本齐妙的成绩也就是全班中游，这次奋勇前进，竟然杀进了前十五。
家长会上，齐妙妈妈笑得合不拢嘴，向李薇珑献上无数彩虹屁：“你们家孩子真的好，齐妙跟她在一起成绩也进步这么快的，哎呀，我都不知道怎么谢您！您是怎么培养孩子的？”
李薇珑想了想，不确定道：“就让她多交一些成绩好的朋友，然后成绩就会上升……”
不然呢，她能说出什么什么道理来？
她的女儿是自己长的，要她想，熹熹成绩好，那是因为遗传得好。不管是像她父亲，还是像梅阳，又或者像沈乖乖的亲生父母，那都是读书种子。
但这话不能和别人的家长讲吧。
没想到齐妙妈深以为然：“真是这样，我前阵子听妙妙说，你们李晴熹还带她认识实验中学那边成绩好的学生。真是，圈子塑造人啊。”
家长们聊得这么开心，完全不知道“实验中学的学霸”对齐妙造成的影响，不仅不是帮助，反而是巨大的打击。
于是齐妙知耻而后勇：虽然她在情分和相貌上都没法和谭莎比，也觉得崔澄那样好看爽朗成绩好的男生不可能喜欢显得平庸的自己——但，人跟人的智商差距，应该不会那么大吧。
谭莎也是人啊，谭莎的物理成绩是很好没错，可是，她也未必就要输啊。
她拿出全部精力和热情学习，考了全年级第十四。
李微熹和苏丽婉都发来贺电，只有她自己心里还憋着一口气。
考不了第一，那考前五不行吗？有谁说她一定做不到吗？
中考能考全市一百名的她，也曾有过成绩一骑绝尘的小学时代的。“优等生”的荣耀，还在她心中的某个角落闪光。
她今后要胜过他们。
她可以不再喜欢崔澄了，但她不要在遇到下一个比崔澄更好的男生时，像现在这样输得一败涂地了。
“我们哪天去打电玩啊？”李微熹在电话里热情邀约，她很想带齐妙出去散散心。
“要不我们约个图书馆吧。”齐妙却说，“你不是自学过高二的教材？我看到你的习题册了——咱们一起去预习啊。”
李微熹一咬牙，答应了，并在裴勋邀约她时，残忍无情地拒绝了他。
理由都是现成的：“我跟齐妙一起，你来，合适吗。人家才刚失恋几天呢。”
裴勋委屈：“我又不是去秀恩爱的，怎么就不合适了呢？我也不带崔澄……咳，那个渣男，最近还跟我打听齐妙呢。”
李微熹耳朵一支楞：“他打听什么了？”
“问你们考试成绩出来了没有，齐妙考得怎么样。我说我一个有女朋友的人，打听别的姑娘成绩算什么事儿啊，这不是，不守男德么。”
李微熹差点被口水呛住了，缓一缓大肆夸奖裴勋：“答得漂亮，要让他自我反省！有女朋友还打听别的姑娘，过分。”
“不过……”裴勋略一沉吟，“我之前也试探他来着，问他是不是喜欢谭莎，他说没有的事。”
“那他走哪儿把谭莎带哪儿，是图什么？”
“说是他一个人跟着我们太像灯泡了。”
电话两边同时沉默，李微熹深呼吸一个回合：“没认识你之前，他是不是都没有朋友的？怕当灯泡就别老缠着你——他总不能是喜欢你吧。”
“开什么玩笑，我们都是男的！”裴勋的反应比她想象的要大得多，仿佛这话是对他的人格进行了极强的侮辱。
……也对，这年头，“要把妹，先装gay”暂时还没有成为一种现象……
李微熹叹了一口气：“话说，古代希腊人认为，男人和男人之间才有爱情，男女之间只有繁殖的冲动，所以……”
“所以他们都死了。”
——好不讲道理。
“每个人都要死的。”
“每个人都不应当否认他人感情存在的正当性的。”
“那你再想想刚才你的论点……”
“我不是来跟你辩论……不过，你这么说，我真有点儿心虚。”裴勋约莫恶寒了一两秒，“他看着不像个……不像个男同性恋啊。”
“你是不是觉得他要是真喜欢谭莎，事情还好一点？”
裴勋无声，似是同意，等一小会儿才冒出一句：“他就不能是喜欢齐妙吗？不然干嘛跟我打听齐妙？”
“可能是齐妙最近不找他聊天，他寂寞？”
“……这么欠的吗。”他小声嘀咕，“可你不许我跟你一起去图书馆我也寂寞啊。”
救命，谁教男人撒娇的，太想打他了。李微熹才不信他寂寞——他一放假，游戏里那个狂霸酷炫的角色外形就几天一个新姿态。他寂寞个鬼。
连跟在他背后的，理论上属于她的那个矮子小女孩，都换了一整套副本掉落的稀有外观了。
还不好嘲讽他。
她安慰他，虽然逛图书馆这事儿我得鸽你，但我们俩可以去逛街啊。你不觉得相比去图书馆，陪我逛街才是展示你真爱的最好途径吗。
裴勋到底是年轻了，就这么答应了，根本没想到，当一位女士邀请他陪逛街意味着什么。
对大多数男士来说，会有幸度过这样的一天：他们会不停地走路、看一堆不感兴趣也看不出分别但能让女朋友尖叫的东西，最后可能还要拿出钱包来结账。
但裴勋不一样，李微熹不买东西，但苍天饶过谁——他会陪着李微熹在全市各大成熟商业体溜达，进每一个符合“上下两层楼+有楼体外独立门面+附近有大量月收入在5000-15000元青年消费群体”的店面，然后腿动丈量店面面积。
在李微熹兴致勃勃逛店的时候，他要数出店门外路过了多少人，其中有多少人是想逛街的，多少人只是路过。
可以不太精确，但几家符合这一要求的店之间，必须有可以比较的数据。
李微熹开电影院的时候没告诉他，等要用他钱的时候才拉他入伙，他曾经有一种非常落寞的萧瑟感，觉得自己被心爱的女朋友放在了不那么重要的位置。
这次熹熹要签快消品牌门店倒是不瞒着他了，还拉他一起选店址，但裴勋却宁可她把他忘掉。
他本着“男人不能说不行”的伟大勇气坚持了一整天，李微熹深感意外，甚至还提出请他吃一顿正式的西餐感谢他。可他身心疲惫到只想灌两瓶可乐，然后回家，在自己的床上躺平成一只海龟。
当夜睡得极好，完全没看到李微熹发来的邮件，第二天早上吃早餐，才刷到手机里的一封新电邮。
合同。房屋租赁合同。
熹熹还跟他说，既然是我们俩一起做这份事业，这个合同肯定要你也过目同意的。
裴勋差点把手里的三明治捏爆浆。
开个店而已，这么麻烦的吗？
裴世骏今儿难得在家吃饭，看到儿子一手举着手机，一脸痛苦面具，不由好奇：“怎么了？收到诈骗短信了？”
裴勋灵机一动：“爸，您帮我看看这个合同怎么样？”
裴世骏诧异地看看儿子：“你不好好学习，看什么合同……啊，什么合同？”
“熹熹想租个门店，开个连锁服装店。”裴勋觉得自己没法跟父亲解释“快消”，索性就这么讲了，“昨天拖我去看了好多门面，我才知道做个生意这么难。”
裴世骏挑挑眉毛。
哦，熹熹还有这个本事和想法？
“你去打出来，我吃过饭给你看。”
裴勋忙不迭答应了，上楼打印文件，裴世骏喝了一口粥，嘴角微微一收。
李薇珑想干什么？她女儿才这么点大，不好好学习，学做生意？
还拉着他儿子一起。
虽然他觉得，孩子也不一定要考个顶尖大学才能有好前程，但是，如果孩子能上最好的学校，认识一群杰出的同学，对今后的发展定然是大有好处的。
那李薇珑怎么会这么短视！租门面开服装店——这种小本买卖赚得着几个钱，还不够给孩子请补课老师的呢。
不过……看看李微熹那孩子的天赋如何，也不错？
正想着，裴勋从楼上冲下来，把合同递到他手里。裴世骏一打眼就知道这是一份制式合同，更没兴趣了。
只是，出租方是……
他立刻往下看，确认过地段和面积，呼吸不由一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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